金砖五国的税务局长聚首浙江杭州钱塘江畔，签署了《金砖国家税务合作备忘录》。这是金砖国家税务合作的第一份机制性文件，一张金砖国家税收合作路线图逐渐明晰。五国围绕深化国际税收合作达成多项共识，承诺将建立各级别定期交流研讨机制，分享重大税收改革经验，共同开展税收政策效应评估等。此外，五国税务部门共同承诺，要认真落实G20领导人峰会关于提高税收透明度的倡议，于2018年9月前实施金融账户涉税信息自动交换标准(CRS)，加强主管当局间信息交换。

这些合作将对金砖国家带来哪些实质性的影响？对中国税制改革是否有借鉴意义？本报记者就此采访了著名经济学家宋清辉、中国社会科学院财经战略研究院研究员张德勇、中山大学岭南学院经济学系教授林江。

税务合作避免重复征税利好投资

记者：此次金砖国家税务合作会议的意图是什么？对五个成员国的税收层面将带来哪些实质性影响？

林江：此次金砖五国税务合作，我分析主要基于以下几个因素的考虑：

第一，基于BEPS——税基侵蚀和利润转移的国际协议。金砖国家也需要响应国际的趋势，就是通过国际合作避免由于国与国之间、政府与政府之间信息的不透明而导致某些国家收不到跨国企业的税，以及企业制造关联交易对冲利润从而侵蚀税基。所以，金砖国家成员积极响应BEPS协议，以期通过国际合作达到税收可持续性增长的目的。

第二，基于CRS——涉税信息的交换。也就是说，很多国家银行会出示涉税公民的公报，银行客户的信息可能会跟其他成员国的税务当局进行交换，避免了利用跨境金融账户逃避税收的行为，所以金砖各国决定积极推进CRS，进行涉税信息的交换。

第三，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跨国公司也越来越普遍，税收的协调也成为了一个重点问题，国家税收是其主权的一个执行，但在多国同时进行投资的公司，会有重复交税的情况。因此，国际间的税务合作加强，可有效降低跨国公司的税收负担，避免多重征税。

宋清辉：当前，虽然金砖国家总体经济发展形势和前景向好，但仍旧面临着不少严峻的挑战，如何维护税收公平、共同营造增长友好型的国际税收环境，是摆在金砖国家面前的重大课题。在此背景下，此次金砖国家意在通过税务合作，实现打击跨国逃避税、维护税收公平和促进资源及要素在金砖国家之间优化配置的目的。更为重要的是，金砖国家税收合作对促进世界经济复苏发展亦具有重要的意义。

整体而言，金砖国家税收合作将对五个成员国的税收层面带来三个方面的实质性影响：一是金砖国家之间达成的税收信息交换合作成果，将使得打击税务犯罪更给力，协作执法更有力；二是通过加强金砖国家之间的税收政策协调和征管合作，可进一步增强税收中性，以减少税收制度负面外溢效应；三是消除国际重复征税，以实现税收协定公平待遇。此外，还可为企业的贸易自由和投资便利创造良好的税收环境，最大限度地保护投资利益。

张德勇：此次金砖国家税务合作会议，主要是搭建合作平台，就彼此关心的领域达成合作共识。各国经济发展不同，税制不同，税务征管水平也不同，我们不能指望此次会议会给成员国的税制、税务征管等产生立竿见影的实质性影响，而是着眼于长远，发挥潜移默化的作用，取长补短。当然，一般而言，一国税制的优化等，主要从是否促进本国经济社会发展需要出发。

合作机制可提供有益的国际经验

记者：您对中国目前的税收制度有什么看法？对应此次会议，中国税制改革预期会有怎样的走向？

林江：1994年我们进行分税制改革、财政制度改革以来，政府的税收快速上升，20多年期间，税收收入增长了20倍。但税收的高速增长自然会带来对税负合理性的判断，如果税负不断加重将不利于企业增加有效的供给，个税也类似。总体而言，现行的税制还是有改进和完善的空间。

宋清辉：改革开放30多年来，经过几次较大的改革，特别是1994年，实施了新中国成立以来影响最深远的一次税制改革，目前中国的税收制度已日趋完善。时至今日，国家通过最新一轮的税制改革，不但完善了税收自动调节机制，还进一步明确和细化了税收法定原则，取得了积极的税收成果。但是，目前的税收制度还有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如对新兴行业如何进行税收方面的监管、混合税制下个人所得税的征管问题及个人所得税所面临的税制不合理问题等。

此次金砖国家税收合作，不仅有助于推动我国国内税制的完善与发展，金砖五国各自的税制改革经验，也能够为“我”所用、互利共赢。

张德勇：中国目前的税收制度建立于1994年，此后在20多年的时间里，税收制度根据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进行相应的调整，重大的调整包括“营改增”。中国的税制建设，就是将不同功能的税种进行组合配置，形成各税种功能互补、直接税与间接税合理配合、公平与效率兼顾的税种体系。

中国的税制改革，属于深化财税体制改革的重要组成，有其自身的改革路线图和时间表。此次会议所建立的合作交流机制，可为我们未来的税制改革提供有益的国际经验。

金砖国家开始应对美国减税冲击

记者：今年上半年美国出台降税政策，这对于世界带来怎样的影响？同时，金砖五国对于美国的此次降税政策会做出哪些举措？

林江：如果真的按照特朗普的降税效果，美国企业所得税由35%直接降到15%，是个庞大的减税计划。但以中国目前的国情，大幅度减税也不现实。怎样做到既减税同时又有利于金砖国家加强税收的合作，将加强税收领域的国际合作与减税有机结合起来，通过国际合作来深化在税制方面的合作，共同应对特朗普减税可能带来的冲击。

宋清辉：今年上半年美国出台降税政策，正在对世界形势产生着潜移默化的影响，企业和资金回流美国，对美国和全球经济的影响更为深远，而美国的高税负短板消失后，可能会引领新一轮全球减税潮。目前来看，金砖五国对此已做出了相应的举措，如中国决定推出进一步减税措施，持续推动实体经济降成本增后劲。金砖五国中的其他四国，也都在酝酿出台一揽子减税措施。

张德勇：特朗普政府提出降税方案，被称为“美国史上规模最大的税改政策”。但目前，这只是一个草案，还需国会通过，特朗普政府与国会之间，肯定会就此进行讨价还价。我们不仅要看特朗普政府提出的降税政策内容，也要看美国的财政状况，如财政赤字、债务情况，能否支持这一降税政策。

由于未真正实施，目前世界各国差不多都持观望的态度来看待这一降税政策。当然，如果特朗普政府提出的降税政策得到全面实施的话，这很可能就会引起各大经济体之间的税收竞争，金砖国家也会不可避免地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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